2009年3月12日星期四

又一个清醒的人离开了我们 ―悼念柏杨

台湾著名作家,《丑陋的中国人》作者柏杨病逝,享寿89岁。

一代文坛巨匠永远离开了我们。听到这个不幸消息,笔者甚感难过。急忙自书柜中取出今天刚刚变成遗著的《丑陋的中国人》来重温一遍。认识柏杨正是从他这本《丑陋的中国人》起始。廿年前,我还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在书店看见这样一部书名取得甚具寻衅意味的书时,先是给了我一阵惊叹,接下来是好奇心的驱使,想看看他为什么要骂自己的民族和到底在书里还写了中国人哪些坏话,于是立刻将书买下。

看过《丑陋的中国人》后,我思绪澎湃,感慨万千。记得当时的感受犹如被人当头重击一棒,如雷灌顶般直捣我的脑袋,使我猛然醒悟过来!比对自己过往的一些行为,觉得作者并没有说错,原来我自身也是丑陋的中国人一个……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很优秀的!几经思想上的挣扎,内心中的交缠,我终于慨然接受他的批评,并极为认同他的观点;他所说的都是事实,决不是刻意哗众取宠,现代的中国人真的病得很重。几千年遗传下来的一种民族陋习,已经丑陋到在向他族张牙舞爪了,自己却还懵然不知之!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一个智者能像柏杨的体认那么深?或说,甘冒民族之大不讳,敢于公然揭开自己民族的疮疤?

柏杨谈民族论陋习的笔锋异常犀利,戳要害奇准无比,往往一针见血。当然,也有不愿正视自己民族缺点的,骂他是民族败类、崇洋媚外、汉奸佞贼,我不排除这些人有各自的利益盘算在驱使。而我从以前至今皆深信:柏杨写此书的出发点是善意的,是爱之深责之切的使然,并非故意与中华民族过不去;他在舍我其谁的使命感中,毅然扛下改造民族素质的重担子。他希望看到的,就是笔者亦希望看到的:一个强盛的中国,一个优秀的民族;在世界舞台上受人尊重,成为他人学习的楷模。这种尊重不应像欧美般通过杀人武器获得,而是人性涵养的提升让别人发自内心的尊重。

《丑陋的中国人》一书我总共看过两遍了,今天惊闻柏老辞世,决定再看第三遍。所谓温故知新,每次看完此书后,必有新的体认,常使我陷于沉痛的思绪中出不来,久久不能自己。回看我们民族倍感自豪的历史,我们发现,中国是立足与世界的四大文明古国之一,中华民族拥有独步全球,锤炼了五千年的灿烂文化。她也是世上迄今为止,历史唯一没有出现断层的民族。

今天的埃及人不是古代埃及人的后裔,今天的希腊人不是古代希腊人的后裔,今天的墨西哥人不是古代墨西哥人的后裔;以色列的历史断过层,印度的历史断过层,极聪明的玛雅人消失无踪,极聪明的古埃及人绝灭无痕。而中华民族在神州大地创建的五千年辉煌历史,自轩辕皇帝以降,延续至今都没有中断过!今天的中国人还是古代中国人的直系后裔,今天的中国文化仍然是远古中国文化的一脉相承、共同的记忆载体。

不说盘古开天劈地的神话,翻开正史记载的自纪元前27世纪,中国诞生的第一个王朝说起,当时由「五帝」分治着中原大地。此后,中华民族就在这个民族的摇篮里学步、成长,征战、一统各路诸侯、并吞地方霸权。中华民族的历史是一部极度豪壮恢宏的民族进化史,即便今天基督徒的「圣经」也难望其项背,不可与之比拟。然而,正是这么一个拥有深厚文化底蕴的国家,却在后来形成了酱缸文化――一种为他族所唾弃的小家子气、无知、无礼的劣根性文化,不禁使人唏嘘连连,捶胸顿足悲叹不已!

根据史料记载,五千年前中华文化成形。此后,文化在神州大地扎根、繁衍、扩张、一统。儒家自春秋战国之后登上中华文化的舞台,此后的两千五百年来,民族的礼仪教育、帝王的施政蓝图基本尊崇儒家,视儒学为正统。书中认为,造成中国人如此丑陋的问题根源在于政治制度。中国曾实行了数千年的封建帝王制,封建帝王制沦亡后,共产压制异见,其人民是没有言论自由的;相对西方进入了民主制度后,一切都可以公开讨论,包括了领导者的缺点也可以直接批评,不文明的恶习遭到了严厉打击。

一个能正视自己民族缺点,直面它并能改进不足之处的民族,是谓大智大勇,是可以万古垂青的伟大民族。当今中国人的生活素质获得空前的改善,人文素质却还跪在地上,没有被搀扶起来,大家看到的是重物质不重涵养的这么个民族。我们其实很需要像柏杨这类忧国忧民、洞悉民族丑陋性的、敢于批评的知识分子。

忌妒他人、小家子气、爱面子、疑心重、不认错、无礼、行贿、罔法、不守时、拦路挡道、行歪诈骗、不重齐整、不好清洁、随地吐痰、随手乱丢垃圾、不守秩序、不顾场合大声讲话大声笑、干扰他人,这些都是中国人的丑陋之面貌,是没有文化涵养的体证,是民族之大耻。

朋友,您拥有哪几项陋习呢?从今天开始,赶快下决心将它摒弃吧。如果上述的陋习您一项也没有,我要恭喜您:您真的太美丽了,我也要向您看齐!笔者不敢自比柏杨,我视柏老乃吾师,我永远尊重永远敬爱之。

89年前,柏杨为批判中国人丑陋而生。

又过了89年,柏杨卒去,中国人的行为素质还是没有显著的长进,中国人依然丑陋!对柏老而言,不无遗憾,吾亦感同悲哀!

希望教育界诸学者精英正视《丑陋的中国人》这部书,深研柏老书中的指责和例证。可以的话,最好能把它提上各级学府的课纲里,作为国民的道德礼仪警醒教育,藉以提升国民素质,让后代比我们更优秀,也好教柏老在天之灵得以宽慰。

柏老一路走好,我永远感念您!您的教诲,惠及千千万万的中国人;没有您,我们也许活到今天也还看不见自己的丑陋。您在书里所说的酱缸文化缺点,我基本已经改善,并在日常生活中尽量留意不重犯了,对我而言,真有灵魂被洗涤了的感觉!

您对民族的改造贡献堪比孔孟,可以安息吧,柏老。
完稿于29/04/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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