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禅几句

迩来，一些博友勤于张贴关于‘禅’的文章，字里行间可以感受到禅的意境之美；这种讲究心灵的开悟，看似深奥，实则简单。人在生活中，其实禅机处处，小至吃饭喝茶的学问，大至关乎皇权国威之事，以般若意念审视之，皆处处有禅机的影子。只不过，禅的道法需要自己亲身去体会，别人帮忙不来。只有经过自己那颗心的灵犀一点通，才能在内部擦击出火光来，顿悟一切事物的原委。

有个很有名的故事是这样的：一位信者在屋檐下躲雨，看见一位禅师正撑伞走过，于是就喊道：“禅师！普度一下众生吧！带我一程如何？”

禅师回答说：“我在雨里，你在檐下，而檐下无雨，你不需要我度。”

信者立刻走出檐下，站在雨中，说道：“现在我也在雨中，该度我了吧！”

禅师说：“我在雨中，你也在雨中，我不被雨淋，因为有伞；你被雨淋，因为无伞。所以不是我度你，而是伞度我，你要被度，不必找我，请自找伞！”

禅师说完就走了，留下那个信者在雨中呆呆站着淋雨。

很多人都有依赖他人的习惯，以为这是讨个便宜落得轻松。雨季出门自己不带伞，却希望在雨中与有伞的人共用伞。同个办公室自己不带钥匙，午饭时间被带钥匙的同事出去时锁了门，自己早回办公室就无门可入，须等同事饭后回来。有钱买香烟，却没钱买打火机，到处向人借火点烟。

如果遇着一些不是那么好商量的人，自己碰了一鼻子灰是必然的事。学佛的事儿，更没有‘帮度’的可能，一切都要自己去用心领会，所谓师父引进门，成仙成佛在个人。禅师可以引头开路，要怎么走，还得应用自己的双脚，难道要禅师抱着走完一段路不成？

‘悟’字的偏旁是竖心旁，意味着要用心来体会。檐下的信者，其实已经找到度自己的门路（屋檐），却在看到雨中撑伞的禅师后，希望用别人的方法度自己（躲雨），于是自己又回到痴蒙去（雨中），显然还没悟；禅师不给他遮雨，就是要让他从自己的心中醒悟过来。

生活本就如此，随机应变是不变的公式，太执着于一种形式，反而失去了初衷。禅是宗教，也是特殊的学问；禅机如水体，能随物而形，并不是死板封固的。

禅就是自我，禅就是自然而然。所以呀，生活就是不断的修道。顺应生活，圆融自然，认识自我，悟通生命，这是禅的本位。

人悟道之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悟道中，看山不是山，看水也不是水；悟道后，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为什么这样呢？因为悟道之前，心中其实已有道的存在，只是自己不晓得这就叫做‘道’，不会应用。学道中，仿佛把既定的心中物象模式给敲碎，再重新组合起来，那时的心境会比较絮乱，看到的物象好像都有点不对劲；获道后，心境恢复了原貌，赤子心回归禅，智慧更上一层。虽然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禅机已晓得应用自如了。

我们常常看到禅师的答话像小孩的语气，这正是禅传承了自然的气息之故。自然本来就像个小孩，简单、实在，不谋算、不攻忤；所以禅师之语听起来好像未经历过世面，不识人心凶险的小孩之简单应对。实则禅师看破的世界物象，要比号称涉世最深的老山猪还要透彻，因为他知道如何看待这人生最终的结局。老山猪毕竟要被世俗的名利所蛊惑，只问眼前的利益，以为这才是一切。

这是惑与不惑之间，悟与未悟之前，谁能助之？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