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寄出去的贺卡

整理杂物的时候，瞥见那个小小的纸箱。不曾触动过它好像有五、六年了吧？我也忘记里面装了什么来着？

这是个长宽一尺乘八寸见方，高度在五寸的小硬纸箱，它原来的作用是装皮鞋的，这皮鞋早已穿烂掉，丢弃好多年了。要不是看它有盛装杂物的价值，哪会留到今天还相见？

忘记了要念：“芝麻开箱”，我直接就把纸箱打开来看。这才晓得，里面装着一叠节庆的卡片；有农历春节的，有圣诞节的，约百来张，都是以前寄贺卡给朋友时多买的，年年积攒下来，就存了一大堆。还有少量的小书签，是我们以前念书时期的“潮流产物”，每张小书签上都写有一句长短不一的人生隽永小语或情爱浪漫词句，纸小情意深。小纸箱的盖合功能好哇，尽管闲置了好些年，里面还是一尘不染的，贺卡和书签保存得犹如新买的一般。

看着看着，我又犯起愁来：怎么尽是些没有寄出去的贺卡与书签呢？有没有以前和朋友们鱼雁往返时，朋友寄给我的贺卡或书签呀？翻找过了——没有——失望。如果还有留存下朋友的来信字迹，今天肯定要成为我的无价之宝喽！

其实，我以前一直有保存着一箱与所有朋友交流的书信存笺，这 “箱”可是个大纸箱喔，并不是这种装着贺卡的小纸箱。我后来在国外工作时，老妹们偷翻我的“情信”看，一封一封就这样减少了去，大概被她们拿来做参考用吧——我也不晓得——我没有问过她们。当我回来后，发现这么多的信件失踪了，也已经没办法弥补回来，因为这些朋友都已经“绝交”了，只好自己“暗谷”一番。

数度搬迁居所后，连剩余的“信种”也不知去向。要等以后科学家们的时光机器发明成功，才有返去从前寻回来的机会；只不过到得那个时候，我可能已经住在天堂里，不必借助时光机器，也可以在古早与未来的世界穿梭自如了。

回头来讲讲我这些没有寄出去的贺卡。我清楚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寄出贺卡的那年是2002年，当时是寄去古晋（Kuching），给那里分公司的Staff，恭祝他们农历春节愉快的。啊……至今已经7年了，我再也没有寄过一张贺卡出去……朋友间的沟通方式已经随着电脑e世代的来临而起了巨变。行动电话传递简讯的方便，也成了祝贺节庆的另一门途径，贺卡于是渐成了落日夕阳和明日黄花。

曾几何时，贺卡在我们当时年轻的生活中，是不可或缺的必需品。贺卡的种类有贺年卡、贺节卡、圣诞卡、恋爱卡、结婚卡、弥月卡、生日卡、邀请卡、道歉卡等等，不一而足。贺卡也从一张平庸无奇的0.3mm厚卡纸彩图，发展到有音乐的、立体的、会说问候话语的、会Say Sorry的，到今天静静躺在书局或超市文具部的贺卡专柜里，穷尽姣袅妖姿来讨人欢心，却又不见得会有人问津的地步；下场之凄惨，犹如面黄色衰的过气皇牌神女般——青楼台阶前，问柳客不再！

这些留下来没有寄出去的贺卡，其实设计得甚是精美，当作艺术品来收藏也不为过；其中有两张装有圣诞音乐的声音卡，现在打开后已不再发出声响来，估计是其电池的电源耗尽了。

哎，怎么说呢——这些没有寄出去的贺卡呀，今天依然不准备寄出去，尽管我很怀念以前念书时互寄贺卡的情境。但是，现在想要重来一回，却也没那份站在书局或超市贺卡专柜前，聚精会神花上半个钟头去挑选贺卡的雅致了，更没有到邮局排队买邮票的那份闲情逸境！时代在变，性情也在变，过往的只能是回味，既属于回味，就让它继续停留在回味的阶段里吧，何必一定要勉强重来一回呢？想着想着，我又将小纸箱的盖子轻轻地给合上。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这句话不是我发明的，这谁都知道；我今天赞同它，还要套用它！因为它为我拒绝寄贺卡给朋友提供了完美的借口，这样既合情合理又有优美的词句可供欣赏的借口，谁人看了不心动？谁人不说我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