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戒月随想

进入农历七月的头一天，也适逢友族回教徒封斋日的开始。

替我们办公室做打扫清洁工作的，是一位年过35岁的回教徒妇女。她昨天中午上来三楼取薪水，到了我面前，气喘如牛，于是在会客厅的座椅坐了一会，待气顺了才来签名领薪。

我见了即取笑她，用马来话对她说：“kau masih muda lah！”

她也嬉笑地说：“eh！tidak muda loh！mao dekat 40 sudahlah！”

我说：“umur saya lebih besar dengan kau！”

“tetapi saya puasa sekarang！”她显露委屈地。

我恍然道：“yah oh！”

斋戒月越来越早到了，去年9月，今年8月；明年，应该落在7月吧，再多六、七年就与华人一同过年了。斋戒月一降临，我办公室后面那几家回教徒经营的茶餐室也就要随着休业一个月，直到开斋过后才会重新开门营业。

他不营业对我倒是没有什么悬念，反正我向来也不去光顾马来餐的，因为不合胃口。鸡、牛、羊皆不是我所喜欢的肉食，尤其是羊肉，那股膻味最难以忍受，即使用咖喱来烹调，也还是掩盖不了，饿死我也不要吃。其他的菜蔬烹调法，觉得与胃口差得太远了。

近年来的肠胃不太适，辛辣的食物也渐渐不能沾唇了。以前喜欢吃的东炎面、叻沙面，如今不得不减少吃。对那辛酸辣咸的美食，只能在心里翻翻旧味。

有一位热情的印度裔回教徒朋友，每年的开斋节都不忘盛意拳拳地邀我去他家欢庆，我也每年都狠下心来婉拒他的好意；因为不能再吃辣，他们却是无辣不欢的民族，如果去他家又不吃些什么的，恐会招惹他的误会，以为我嫌弃他的食物，所以干脆推说有事不能去出席好了。

每年这个时候，也是我痛苦的开始，因为总得想个藉口来敷衍才行。回kampung、生病、生气、出国、通书言今日不宜出门、牙疼、头发疼、修家里的水喉头、正在上厕所……这些推搪的冠冕堂皇理由都说过了，今年该说什么好理由呢？

蓦然发现，我们虽然生长在多元种族的国度里，各民族间的交往其实也仅在本族的圈子里而已。我结交的朋友和知交，都是清一色的同族人。认识的友族朋友，也不过是见了面打个招呼，甚至难得有坐下来喝杯茶的，知交更是一个也没有！

造成这层隔膜的原因，主要是沟通问题。不像与同族人交流，可以使用母语有效地表达自己的情感意思。与友族交流，不是使用马来文，就是使用英文，这两种语文都不是我经常在使用的；一旦用起来，还得先在心里构筑要说的那段话，打个腹稿后，再把它转化为讲出来的语言，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交流的兴致就大大地锐减了。

近年来，我看到有许多年轻的友族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了，那是拜入读华校之赐。不过，终归是友族，沟通的语言虽然相同，文化习俗方面还是有异的，交往时还得顾虑到，不能像与同族人交往那样，知己知彼无所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