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连跳之谜——资本的本质

深圳台资科技企业富士康（Foxconn）先后发生12起员工在厂区跃楼轻生的命案，不但在中国，乃至全球均造成负面效应，令该企业须面对来自社会的巨大压力，形象受损不在话下。香港团体一度示威抗议富士康，并计划抵制iphone，因富士康是全球最大的电脑零件制造商，也包括为苹果公司生产iphone，而苹果在该12连跳悲剧中表现冷漠，招惹了这些团体的反感。

富士康董事长、台湾鸿海集团老板郭台铭，在深圳厂房发生11连跳事件后，于5月26日赶到深圳了解情况，并当众深深三鞠躬向社会道歉，然而，道歉声刚落，当晚又发生一名员工跳楼自杀。一年之内12员工自杀，造成10死2重伤，如此蔓延式的效应，富士康难道被自杀的魔咒纠缠住了吗？

12连跳发生至今，外人对其员工自杀之因由的说法莫衷一是，对其内部的运作更是充满了疑惑。2.3平方公里的厂区仿佛被一层神秘的浓雾笼罩着，世人无法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热心网友为揭开富士康员工连跳自杀之谜，自组“富士康观察团”，卧底深圳厂区调查。此‘调查团’由12名网友组成，富士康内部有4人，外部有8人。8名外部网友到富士康应征，有3人被录取，并在工厂待了三天；没被录取的5名外部网友，则在外围与员工接触、交流、走访。最后，这“富士康观察团”似模似样地发表了一份三千字的‘调查报告’，列出富士康存在的九大问题和不足之处。这‘九罪状’是：

一、 富士康专职工会人员只有15人，远低于国家规定的每一千人须有一名工会干部的标准，故其程序不合法，形同虚设。
二、 富士康保安队属非法组织，没有执证上岗，存在非法打骂和限制人身自由等违法行为。
三、 富士康违反劳动法，存在超时加班现象。
四、 富士康与新进员工签订霸道条款，变相控制员工。
五、 富士康没有建立有效的沟通系统。
六、 富士康管理人员管理方式粗暴。
七、 富士康等级森严，管理层对低层员工人格上存在歧视现象。
八、 富士康法定工作时间的工资偏低，与世界五百强企业的高大形象有反差。
九、 富士康员工流失率居高不下，原因是缺乏归宿感。

然而，是不是就此揭开了员工的真正自杀原因了呢？显然，这些列出的所谓‘罪状’，很多像富士康这样的大型企业里同样存在着，还不能以此断论员工的自杀就是这些造成的。诚如调查团的负责人说，这份报告并不是最后的，观察团的工作还在继续进行中。

机缘巧合下，笔者刚刚在翻看一本去年12月的文摘月刊时，见到一篇署名候爱兵所写，关于富士康董事长郭台铭发迹前的逸事文章，题目为《四个如果》，原文摘录如下：

郭台铭24岁那年，手里的鸿海塑料公司是个规模仅有15名员工、资产只有30万元新台币的小公司，但他的奋斗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成为台湾地区第一、亚洲第一、世界第一。为号召员工实现这一宏大目标，一次，他在员工大会上谈论4个如果——

第一个如果
你只是接电话，告诉客户不知道、没办法；你只是开订单，不联络、不追踪；你只是打报表，不确定数字的正确性；你认为自己只是个小助理，从未想过自己的一言一行代表着公司……那么，你不是一个称职的助理，你的工作，任何人都可以取代。

第二个如果
你从未将部门业绩目标时时刻刻放在心中；你从未想过个人目标事关部门目标的达成；送样后，你从未想过结果如何；报价后，你从未追踪为什么没有订单；订单多了，你从未去想是怎么回事；订单少了，不去追查是什么原因；你从未想过要在客户面前更专业、更守信，工作不规划、时间不管理、成本不控制、客户不联系……那么，你不是一个称职的业务人员，你在，是我们大家的负担。

第三个如果
你不把客户的需求当做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不把客户的抱怨当做需优先解决的事项；你时常不准时送货，以为客户永远都会等你；客户反映业务问题，你嫌他挑剔；你经常把‘很麻烦’‘有困难’‘不想做’‘不可能’挂在嘴边；你把每天上班当做例行公事，不主动寻找问题、改善品质……那么，你不是一个称职的生产主管，与你共事，我很疲劳。

第四个如果
有批评没有惩罚，有惩罚没有奖励；对企业有利的，不立刻执行；经常把‘再看看’‘再研究’挂在嘴边……那么，我也只能说，你不是一个称职的领导人。

看过以上由郭台铭亲口阐述的4个如果后，您有什么感想？高度的要求和严格的掌控虽能为企业带来绝对的形象与效益，却忽略了人这个本体，这是个有知觉的生物，不是机械。虽然，以上的这些‘如果’是为其管理层上的员工发出的，然而，这些承受了来自企业领导者压力的管理执行者，也同时不自觉地把这压力施予底层被管理的低薪员工，逼迫他们进行企业所要求达到的理想指标。但是，底层领的是微乎其微的低薪，付出劳力之余，难道还要付出脑力吗……那么，在他的企业上班，真的是很累的事，迟早会‘过劳死’。

透过这篇《四个如果》，可以一窥郭台铭的‘老板员工关系论’，即要求员工一切以他的企业利益为重，对他‘交人’‘交身’‘交心’‘交脑’，所有的员工都有责任替他的企业绞尽最后一滴脑汁以招徕客户。可是，当发生了11连跳事件后，他却认为跳楼员工流尽的最后一滴血，跟他的企业利益无关，他没有应承担的责任；甚至一度在《致富士康同仁的一封信》里，要求全体的员工补签承诺“不自杀协议书”，后遭网民与社会大众的大力反对和同声谴责后，他才急以‘不知情’来推卸责任，（堂堂企业最高决策人如果没有这个意思，谁敢妄下协议书？）并在那封信上打了个叉，表示该协议书自动作废。然而，其对引致员工自杀的道歉诚意度已因之减淡，并受到社会的质疑。

社会的质疑归质疑，资本之本质不必怀疑。掌管资本的潘朵拉魔盒已被开启，这是当年共产党渲染的‘资本剥削论’的真实再现版，这是改革开放的必然之痛。吊诡的是，一度被共产政权拒于千里之外的资本家，今天竟堂而皇之揭开了共产的最后遮羞布，并在共产政权的眼皮底下，上演了他的年轻人民遭剥削而相继跳楼的反讽，‘共产’一词名存实亡矣！历史所开的玩笑，不可谓不过分呀！